(01)
长天如洗,晴空澄霁,在这风光明媚的峨嵋山顶上,放眼望去,一片绿野青葱,万松风动,时而随着劲风拂至阵阵清香。山岚初升,整个山谷依稀罩在一抹轻纱之中,飘渺隐现,绿影点点,不时还有白云片片,成丝成条,如带如练,藕断丝连的整个将这峨嵋山中的无名山头拱在天心,独立物外,连吸一口气都会让人觉得整个人骤轻了一半,跃跃欲飞。
就在此万象气机勃然而生的同时,突然远处绕日而成的云霁旁似有光点一闪,其光华虽不若高挂长空的中天旭日那样灼灼其华,豪芒万丈,天地万物,同沾雨露,但却有如半掩沙中的宝珠,透出闪闪冷芒,让人不经意的就会注意到它,绝不会忽略它的存在。
那旭日旁的亮点光华先是一闪,继之光华渐盛,远远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本来那光点还只有指头大小,还不到一会儿,那光点已经涨大到有珍珠大小,而且光华也越来越强,竟是正以高速向这山头飞来。随着那亮点光华的接近,那光华也俨然成形,就彷彿一个银闪闪的圆盘,带着破空撕裂般的啸声,如长虹贯日,似鹰击长空,在清空中划出一条明晰可见的白带,直撞那无名山头。
那环山云岚受光点强风一激,彷彿有灵性似的,顿时自动云分岚散,向两旁翻涌出一条通道,彷彿在迎接这个不速之客。
这道飞虹似的光华来得奇快,眼看就要撞上了山头。蓦地,光华骤敛,瞬间消逝,只见似有一个黑点自光华中蹦出,轻轻巧巧半空中一个翻滚,稳稳地落在山头上,赫然是一名黑衣女子。便在这时,被黑衣女子驾遁光冲开的护山云岚一分便合,没一会儿就将那黑衣女子掩在云雾之中,消失不见了。
*** *** *** ***
青灵地境,这个曾经威震江湖数十年,声名历久不衰的奇门外派,是当今武林中最神秘的门派的之一。青灵地境的主人“青灵圣母”凌华更是当今武功法术最高的几个女子之一,俱说这青灵圣母一身修为之高已经几达飞昇成仙之境,只因门下弟子大都幼弱,割舍不下,深恐他日自己飞昇之际,一来无人护持,守护自己白日飞昇,二来怕自己飞昇之后,门下弟子修为不足,难挡化外群魔觊觎境中藏宝,因此自愿延迟飞昇,待门下弟子能力足以自保之时,再飞昇不迟,却不知这一延迟便是整整一百年,武林大势已经起了极大变化。
峨嵋山头的黑衣女子此时单独站在峰顶,四下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云雾,突然间,那黑衣女子咦了一声,脱口说道:“青烟岚。是这里了。”抬头一望,只见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重重浓密的云雾所困,白云如卷,成片成片的向山头聚拢,还隐隐发出青气,整个将山头罩住。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道:“青烟岚?就凭这青烟岚就想唬我?哼,我”冰潭仙娘“许丹凤岂是被人吓大的?”当下不慌不忙,面带冷笑,口中喃喃念起法咒,右手高举疾挥,登时掌心发出一股旋风,以许丹凤所在之地为风眼,像个大漩涡似的越卷越大,越挥越强,风声渐响,呼啸连连,整个将满山云雾带入许丹凤发出的旋风之中,自远处而观,就像半空中垂下的一个大漏斗,不停的飞转,四下云岚向旋风中心卷入,狂风所至,激得青烟俱散,万木皆动,随着许丹凤发出的旋风东扫西摆,摇摇欲折。
许丹凤一边催动法咒,一边注意四下变化,果然峰下似有光芒闪华,接着便化成四道青虹向许丹凤射来,同时还听得有人喝道:“什么人?休得在青灵仙境撒野。”“冰潭仙娘”许丹凤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挡我?叫凌琼出来。”
话刚说完,眼前骤然青气大盛,一片青濛濛的桑木精气罗网似的罩到,鼻间也传来淡淡木香。
许丹凤神色不变,冷声道:“桑木真气?嘿嘿嘿,就凭你们的道行也敢跟我斗?哼,回去。”袖袍一挥,狂风骤涌,将整个罩来的青气一沖而散。许丹凤才扫退了迎面而来的桑木青气,突觉足底有异,峰顶巖下似有什么东西,心中一惊,怒喝一声道:“好小人,竟敢偷袭。”敢忙火速腾起,飞跃半空,而在这时那峰顶下的异物也适时破地而出,两道黄气交卷,缠向许丹凤的双足,赫然竟是两根松根。
许丹凤反应快,险而又险的避过青灵地境的“破土根”,心中大怒,喝道:“我不发威你就把我许丹凤当病猫,好,就让你知道我许丹凤的厉害。”恚怒之下,许丹凤出手再无顾忌,右手凝足内力,猛地下划,口中还喝道:“劈。”只见被她以“狂风咒”牵引住的云雾山岚顿时在空中化成一柄冰刀,刀锋还隐现青光,正是青灵地境的护山青烟岚,向青灵地境的护山四使劈下。这冰刀长近十丈,虽是由云雾水气所化而成,但由於许丹凤玄功精奥,能藉云雾水气凝冰成刀,再加上先前为她所收的青烟岚也融在刀中,其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青灵四使不意许丹凤竟有如此神通,只觉冰刀斩下,冰寒透体,整个人就好像瞬间落入冰窟,连空气都结冻似的手足不灵,想念咒护身,偏生却冷得牙齿打颤,念了半天,咒只成了一半,威力难聚,眼看许丹凤的冰刀已经怒斩而下,火烧眉毛,却半点方法也没有,只有闭目等死。
就在这时,只听一男一女的两声呼叫道:“师姐住手。”“手下留情。”一道蓝气,一道青芒自谷底电射而出,疾若星火,疾扑向那冰刀。
许丹凤闻言一震,又喜又怒,手下不免缓了一缓,就这么一刻迟缓,那蓝气已经扑至,喀的一声,冰雹乱落,水珠激射,竟是有人抢在那青灵四使的面前,双手一合,硬生生嵌入冰刀之中,将之挟住,将青灵四使救出了鬼门关。
(02)
那青芒也在同时间出招,只听得一声娇吒,一道矫若神龙的青索也在那冰刀被人挟住之后,急卷许丹凤。那挟住冰刀的男子正是许丹凤的师弟,眼见就在许丹凤一愕之际,那青索已经几乎要缠上许丹凤了,不禁神色丕变,急喊道:“琼儿不要。”
那化身青芒的女子闻得男子呼叫,反应神速,就在青索堪堪缠上许丹凤的当儿猛地回卷,绕身三匝,就彷彿从来没有出过手般一样的悠游自在,整个人浮在空中,静静地凝视着许丹凤。
许丹凤一刀猛落,本拟自己这师门的“凝雪冰刀”一出手,就算对手道行再高也无法轻易接下这一刀,何况是青灵四使?却不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着伸手将自己的凝雪冰刀架下,仔细一看,五内如受雷殛,脑中一片空白,这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自小一块长大学艺的师弟啊!
霎时许丹凤心中又酸又苦,又喜又悲,待得她陡然一惊,自己已身陷青灵索的威力范围之内,正自惊惶无计,想强运玄功硬抵青灵索之际,那青灵索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声“琼儿不要”就令青灵索收了回去,而许丹凤反应也快,一见青灵索退回,当机立断,随即翻了出去,袖袍一挥,手中已经执了一柄弯刀,於骄阳映照下闪出淡淡金芒。
那甘冒奇险将青灵四使救下的男子正是许丹凤的师弟东方平。许丹凤弃刀后翻,跳出青灵索的威力范围,那凝雪冰刀的威力自然为之大减。再加上两人艺出同门,所学虽然不尽相同,但基本心法却是一致,当下只听得东方平大喝一声:“碎。”
东方平双掌内力贯出,那融合云气烟岚化成的冰刀登时被他以无上玄功化成袅袅清气,散入虚空,伤人不得,而那叫做琼儿的女子也趁东方平散尽凝雪冰刀之时,玉手微招,掌心发出一股奇大吸力,将散化的护山青烟岚收聚掌心,凝成了一只碧莹莹绿玉罡球,球中还可见青气翻涌,互逐交缠,彷彿球中另有天地,球中碧波卷浪,回旋千层,轻轻地摊在琼儿姑娘白玉无瑕的掌心,青白两色相映,十分奇特。
许丹凤是识货之人,一见琼儿姑娘露了这一手“聚气成球”的功夫就知道此女正是自己恨之入骨,横刀夺爱,抢走自己心上人东方平的青灵圣母首徒,“凌波仙子”凌琼,顿时火气上升,恨不得当下就将她斩成肉酱,食其肉,啃其骨,寝其皮,喝其血,不过她虽然心中愤懑盈胸,但见了凌琼露了这一手功夫后,深知此女绝不好斗,当下强定心神,对凌琼怒目而视。
便在这时,东方平已将青灵四使救下,在四女的背上各拍一掌,一股雄浑阳和的内力注入四人体中,登时将青灵四使所中的冰刀寒气尽数驱出,免得四人因功力不足,为寒气所伤,日后大病一场,修为受损。
许丹凤见师弟东方平果然在此,心中又酸又苦,她暗恋东方平多时,只因年岁较长,放不下身段,又不善表达感情,再加上为求玄功精进,刻意将心中对东方平的爱意压下,总是一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神色,心底深处却是极度渴望东方平能对她展开追求。本拟只要时间一长,两人日久情深,师弟也就能明嘹自己身为女性的矜持,成为一对佳偶,却不料自己的美梦却因“凌波仙子”凌琼的出现而生变化,抢了师弟东方平去,不禁怒气勃发,狠狠地瞪着凌琼,要看看这凌琼究竟有多么狐媚,居然能把师弟从自己的身边抢了过去。
凌琼被瞪的莫名其妙,只觉得许丹凤的眼中满是怨毒忿恨,不禁心底大为奇怪,胸中冒出些许寒意,暗自诧异道:“奇怪?我与她素不相识,为何她的眼神竟是如此狠辣怨毒,生似要将我活剥下肚似的?难道是方纔我出手将她逼退,惹恼了她,这才对我怒目相视?就算如此,我们彼此间也没有深仇大恨,何需如此?”
她心中纳闷不解,当即向东方平看去,眼光中满是疑问。
东方平的心中也满是不解,不知道师姐“冰潭仙娘”许丹凤是怎么找到这青灵地境来的?想起自己多年前就离开了拜师学艺时的玄天冰池,独自生活,虽然与师姐时有来往,彼此联络也非常频繁,但对於自己行踪却极少透露给师姐知道,与凌琼相慕相知的秘密也不曾泄露出去,再加上这青灵地境的所在极为隐蔽,旁人根本无从得知其仙境所在,师姐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心中也是满腹疑团,不知许丹凤竟有偌大神通,能自远从千里之外的玄天冰池找到这青灵地境来?面对着凌琼询问的眼光,只是摇了摇头,状甚不解。
许丹凤瞧着两人相距不到十丈,兀自眉来眼去的,更是妒火中烧,恚怒淤心。
凝神向凌琼瞧去,只见她双眉弯弯如柳叶,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吹弹欲破,肤光晶莹滑嫩,时而染上一抹淡淡的鲜红柔晕,一双明眸水灵清澈,偶一转动,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滴溜溜的转了转,端庄美艳中带着一丝丝天真无邪的淘气神态。
尤其是她双颊略陷,梨涡浅笑,更是令人有如沐春风,整个人醉躺花丛,百香萃聚,集於一身的感觉,彷彿置身林中,青葱鲜绿的参天大木将逼人的天光热线阻隔了大半,筛射而下的丝丝金线与林木青气一合,直似身周升起了一阵淡金略青,薄幕朦胧的轻雾,整个人沐浴在一片生机盎然,天光柔和的气息之中,耳中彷彿听得了百鸟好鸣,枝头嘀啾的悦耳妙音,又柔又软,闷在心底的怒气不禁为之消解近半,胸中清气萦怀,栩栩欲飞。
待得偶一瞥眼,突然瞧见在旁的东方平似也为凌琼所迷,癡癡地望着她,眼中流露出心醉爱慕的神色,似赞似歎,渐渐向凌琼靠近。心底陡然一痛,彷彿被什么东西在心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心儿狂抖,身躯略颤,继之醋劲大发,一股无名怒火油然而生,转瞬间便如野火燎原般,烈焰胸中怒燃,席卷全身,连头脑也是突如其来的一阵火热,热烘烘的,忍不住开口骂道:“狐狸精,不要脸的贱女人。”手中短匕弯刀映着烈日一挥,对着凌琼虚空斩落。
(03)
凌琼一楞,对於自己莫名其妙的被骂成狐狸精,心中正纳闷,想向许丹凤问个清楚,冷不妨许丹凤手中的那柄短匕弯刀一挥,刀锋刃口处寒芒猛闪,倏化一道冷虹,经天过日的向自己当头斩下,刀未至,劲已达,身周五丈之地彷彿在刹那间结上了一层薄冰似的,连自己身上披的碧灵衫也在瞬间蒙上一层飞霜,手足骤僵,那冷白寒气的冰虹刀罡已经破空劈至,直要将她斩成两半,不禁脸色丕变。
东方平见许丹凤前一刻还好好的,本以为有机会介绍两人认识,引荐引荐,却不料许丹凤说动手就动手,才骂了一声“狐狸精”,不由分说,当头就是一刀,而且还是师门最厉害的“眉月刀”,刃吐寒气,刀罡化劲,向凌琼扫来。
东方平与许丹凤所学虽然不同,但两人既然份属同门,对彼此的武功绝学,法宝秘术亦知之甚深。这眉月刀乃是以万年海底寒铁为材质,随后将之放入冰渊雪岳中的最冷处,以天地冰寒之气淬炼而成的。再加上许丹凤为求眉月刀威力倍增,更不惜穿山打洞,上引月华精气,使得原本深埋冰雪重山之内的眉月刀能吸得玄阴月灵之气,花了她无数心血光阴,方才大功告成,炼成眉月刀,其威力之大,可以想见。
东方平见许丹凤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杀招,使得还是最最威力浩大的眉月刀,当真是又惊又怒,暴怒急喝道:“住手。琼儿快退。”他向两人各喊一句话,听在许丹凤耳中当真是难过极了,师姐弟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师弟不但不帮自己,更出言吒喝,心中更认定了凌琼是个狐狸精,是个祸害,不知使了什么媚术,迷惑了师弟,非除不可。
凌琼则是不明所以的当头便遭人一刀斩下,就算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自己方才有机会将许丹凤重创殒命,是看在东方平的面子上才手下留情,如今对方不但不感恩,反而无缘无故的开口便骂,还痛下杀手,当下也不禁暗暗生气,心道:“好个恶婆娘,你道我怕你吗?”鼻头微皱,手中青烟岚化成的碧玉罡球陡然光华大盛,青气濛濛,浓得化不开,碧光反照,映得凌琼整个成了个绿人儿,雪嫩玉手高举一送,碧球随即飞了出去,迎向斩下的眉月刀罡。
这两人互不相让,当真急坏了东方平。他与许丹凤是同门师姐弟,自然深知许丹凤的深浅,一柄眉月刀有冰天冻地,斩山劈岳的大威力,最是难当;而他与凌琼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闲暇无事时谈起天下各派绝技神功,相互切磋,亦是明白青灵地境中青灵圣母留下的绝艺浩瀚渊深,精萃博大,亦有鬼神莫测,夺天地造化的赫赫神威,凌琼的“碧灵罡球”亦是不下於许丹凤眉月刀的秘术。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何况两人俱是当世武功法术最为高绝的几个女子之一,这等各出全力的正面相搏,比之两虎相斗更是凶险百倍以上不止,东方平夹在两女之间,处境之尴尬,可以想见。这两人,一个是自己师姐,一个是自己爱侣,不管谁胜谁败,都不是自己所乐见,,心中电光石火的闪过一个念头:“阻止她们两个。”
他念动功生,九阳神功内劲瞬间尽凝双手,双手五指并拢如刀,神功到处,劲逼掌缘,霎时间十指指尖冒出丝丝金线,看得青灵四使咋舌不已,眼一花,那十缕金丝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幻化成两圈金环,左右各一。蓦地,东方平双掌高举,掌心相对,猛然合印,“当”的一声,肉掌相击居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同时两只金环也在此时合而为一,豪光万丈,映照天下,其威势之强,就连天边的太阳亦相形失色,被东方平的金环比了下去。
此一神功正是东方平非到紧要关头,绝不轻易施展的绝招“金刚大手印”。
只听他猛喝一声:“开。”合什的双掌以“童子拜观音”之式发出,掌中金环带着破空锐啸,“嘶”的一声,电射而出,撞向许凌两人刀罡碧球相接之处。
这三人都是当世英傑,功力修为彼此不分上下,金环、刀罡、碧球三劲相撞,由於许丹凤的刀罡与凌琼的碧灵球是正面相击,东方平的金环却是由旁撞来,这么聚在一起,正好将许凌两人发出的功劲劈散,白青金三气交杂,整个被东方平的金环托上九天,轰然怒爆,登时震的大地摇晃,万山齐吼,激得狂风四起,整个天空闪烁的白金青三色交杂混合成的七彩奇光,化成一层又一层的云影霓虹,灿然流转,时金时青,带着泠泠寒气,秋意瑟瑟,像个倒置的大漩涡,扫出一阵又一阵的冷劲飙风,遇木则摧,遇石则毁,整个反卷了过来,像个八爪的大章鱼,触手轻钩,自下而上,将三人连同青灵四使全都罩困在强大正反回旋,上下激流的风暴之中。
东方平本拟以“无极金环”的功夫来将两人的眉月刀罡和碧灵球导开卸力,却没料到三人所习神功内力,阴阳刚柔不同,性质各异,一经相混,反而炸了开来,激起雷声霹雳,狂风骤涌,将七人扫得东倒西歪,如受怒浪扑击,站立不定,形如飞羽,飘荡不知其所之。就连始作俑者的许丹凤、凌琼、东方平三人也难挡其威,连忙各自找掩护,运劲护身,先避其锋,躲开这漫天风沙碎石再说。
好不容易,风沙渐散,视野渐清,东方平游目四望,心急如焚的找寻许丹凤与凌琼的踪迹,怕两人受了伤,这仇就结得深了。蓦地一瞥,突然瞧见自己身后左方似乎有个人影,耳中还依稀听到几声微弱的呻吟声,似是有什么受了伤。不禁心中大急,叫道:“琼儿,是你吗?”话出同时,人也飞射了过去。
(04)
他人一到,定睛一看,那人虽同是衣着青衫,身材曼妙,玲珑有致,却非凌琼,而是青灵四使之一的丁玲。只见她整个人软绵绵地倚在石壁上,勉强站定,嘴角挂着血丝,身上青衣残破不堪,露出了双臂大腿雪白的肌肤,长发披散纷乱,垂了下来,掩盖了部份脸庞,就连蔽体的胸衣也禁不住方才许丹凤、凌琼、东方平三人神功互撞所激起的烈烈狂风,衣服如被乱刀砍斫般,被扯个稀烂,露出了大半酥胸,高挺坚耸,椒乳微颤,衬着雪白柔肌,更是诱人,看得东方平一怔。
那丁玲见有人前来相救,先是一喜,及至看清楚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日前来青灵地境小住数日的东方平,不禁微微一楞,又羞又窘,低呼一声,玉臂遮在胸前,想拉住仅有还覆在身上的些许碎布遮羞,却不知这一动立刻引动了内伤,喉头一甜,再也忍不住一股沖喉血气,“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箭,溅红了满地。
同时,她靠在石壁上的身子也抵不住内伤侵袭,慢慢地顺着石壁滑了下来,身子微幌,又是一口热血吐出,忍不住向前倾,就要面地而倒,摔个满头泥。所幸她反应快,伤重之余,武功尚在,右掌一撑,整个人扶跪地上,大口喘气。
东方平微微一楞,见丁玲伤重如斯,连忙赶上前去,伸手环腰将她扶住,让她倚躺在自己怀中,螓首靠肩,左掌则抵在她身后,不由分说,先以九阳神功的浑厚内劲为她疗伤续命再说。
丁玲伤重之余,浑身无力,意识却还清醒,见自己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躺在东方平怀中,不禁又羞又急,挣扎的要起身,却听得东方平在耳边道:“别动。”
与其同时,背心一热,全身立刻暖了起来,彷彿自己的身子里藏了个火炉,正缓缓地散发热力,周行全身,气血也活了起来,只觉得通体舒畅,暖意盎然。
东方平见丁玲在自己的九阳神功催动下,原来苍白的脸庞血色渐渐红润,伤势立竿见影,已有起色。当下更是不敢大意,谨慎行功,九阳真气逼向丁玲的胸腹之间,一步步的推进,要将郁积在丁玲胸腹之间的瘀血逼出。
丁玲美目微睁,感激地瞧了东方平一眼,东方平则是微笑以对。突然间,丁玲只觉得胸腹之间骤暖倏热,一股海潮似的劲力涌来上来,后劲源源不绝,深而不猛,刚而不烈,直达咽喉,忍不住张口欲呕,才一张嘴,嘴角瘀血已经源源流出,伤势霎时好了大半。
东方平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道:“好了,你的伤势已经稳定了。再将这丹丸服下,你会好的更快。”说着,伸手入怀,掌心摊开,取出了一颗碧绿清香的药丸让丁玲服下。便在这时,突然东方平忽有所觉,喝道:“谁?”单掌反劈,拍出一道急速回旋的掌力,龙卷风似的向外撞去。
倏地,碧影一闪,人影现踪,只听那人叫道:“是我。”声音甜美柔和中略带焦急。东方平闻声知人,惊道:“琼儿小心。”才想收回掌力,凌琼已经一声清吒,袖袍连挥,化解了东方平拍出的回旋掌力,双臂腋下各挟一人,均是青衣破碎,已陷昏迷的女子,是青灵四使中的两位,朱文和程蕙。
东方平一怔,没想到凌琼来是来了,不过还挟了两人,看两人伤势似是不轻,否则也不会昏迷不醒。凌琼见丁玲躺在东方平怀中,雪白细嫩的胴体表露无遮,也是一怔。随即注意到东方平衣冠整齐,丝毫没有杂乱的迹象,同时还瞧见丁玲嘴角血渍未乾,登时明白丁玲跟她手挟的两人,朱文和程蕙一样,同样在风暴中被受了伤,不禁微有歉意。
这五人所处的地方乃是一个山洞,原来方才许丹凤、凌琼、东方平三人各出全力相斗,许丹凤恨凌琼抢了她暗恋多年的师弟东方平,因此出招绝不客气,眉月刀虽然只是轻轻一挥,但其中真力之充沛,内劲之深,实是将她苦练多年的九天玄冰功的威力尽皆发挥出来。
凌琼见许丹凤来势汹汹,也是以青灵圣母传下的绝技先天青灵真罡相应,以碧灵罡球力拼眉月刀,再加上东方平意图将两人分开,免得两败俱伤的无极金环撞来,三者相加,威力之猛居然将那无名山头剷平,激得风沙遍野,三人足下的万木千松都蒙上了一层黄沙。
这山洞本在离山顶约莫十丈处,平日根本无人,但那山头被东方平等三人剷平后,这山洞等於陡升了五丈,无巧不巧,就这样救了丁玲一命,否则丁玲被东方平三人所激起的风暴摔了出去,山壁上尖石嶙峋,无异一柄柄的钢刀,一旦撞上,肯定肢残体碎,当场死亡。
凌琼见东方平也在,又惊又喜,连忙将朱文和程蕙放下,顾不得两人衣衫破烂,衣不蔽体,当下帮两人推宫过血,活气按摩起来了。东方平见凌琼只挟带了两人,山洞中丁玲、朱文、程蕙均在,却少了一个姜琪,忍不住便向凌琼问道:“琼儿,怎么不见姜琪?”凌琼一愕,一看四周果然没有姜琪,劈口就问道:“琪儿不在这里吗?”东方平摇头道:“没有,这里只有我和丁玲。”两人互望了一眼,心中不禁抽了一口寒气,隐隐约约似乎有不祥的预兆。
正当两人手足无措,才想由东方平镇守山洞,照顾丁玲、朱文、程蕙三人,凌琼则到外面去寻找姜琪的当儿,洞外猛然传来一阵冷的令人发颤的声音道:“姜琪在我手上,要将她要回,你们两个先给我滚出来。”听那声音,正是许丹凤的声音。
凌琼闻言,心中暗怒,忖道:“我青灵仙境向来与世无争,不惹江湖俗事,自祖师娘娘而下,从无一人敢小觑我派。如今你欺到我青灵仙境头上来,毁了无名峰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掳我青灵府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你道我青灵府无人吗?”就要飞出洞外,跟许丹凤理论。
(05)
东方平见凌琼脸色微变,玉面含霜,他与凌琼相恋也有几多时日了,自然知道凌琼已经动气,当下一手抓住凌琼玉臂,低声道:“琼儿且慢动怒,先看看情况如何再做决定不迟,唯今之计是先救人要紧。”
凌琼点点头道:“我知道。若非必要,我绝不率先动手就是。”东方平摇摇头道:“却也不必。”歎了一声,续道:“我师姐心思甚密,向不轻易挑衅动手,今日她如此作为,大不寻常,不如由我先出去与她见面,动之以情,或许能将姜琪要回。”凌琼心中一动,寻思了一会,点点头道:“也好。那你就先出去。”
东方平点头道:“好,那我就先出去了。”说着,将怀中的丁玲轻轻扶靠在石壁上,让她倚墙而坐,就要出洞去。凌琼见他走到洞口,就要出去,忍不住道:“万事小心。”眼中满是柔情。东方平转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道:“我会的,你自己也要小心。”
凌琼甜甜地一笑,笑容如百花绽放,清莲出水般动人,温柔道:“我会的。”
东方平癡癡地看了她一眼,还待说些什么,许丹凤已传声入洞斥道:“你们两个叽叽喳喳的在干什么?莫非你们不要这女娃了?”东方平心头一悚,容颜一正,剑眉微轩道:“师姐且慢。”说着,足底用力,跃在空中,瞬间化成一道长虹,射了出去。
东方平才飞出洞外,便瞧见许丹凤全身黑衣,浮在空中,左手抱着一个半裸女娃,正是青灵四使中的姜琪,想是受方才风暴所伤,因此昏迷不醒,任由许丹凤处置。东方平放缓速度,与许丹凤相隔十丈以上,遥遥相对。两人四目相视,谁也不先说一句话,一时间气氛有点异样,静得有些可怕。
两人等了一会儿,东方平首先打破沉默,向许丹凤开口道:“师姐,请你将姜琪送回给我吧!我们彼此无冤无仇,何苦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呢?”许丹凤心中一痛,双目幽怨地望着东方平道:“你被那个小狐狸精迷住了?你师姐跟人动手,你不但不帮我,还帮人来打我,你说,你说,你有没有良心?”
东方平苦笑一声道:“师姐,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再者琼儿也没惹到你,你…你一来就下杀手,眉月刀不分青红皂白,出刀就砍,这…这叫我怎么帮你啊?
我自然是先将你们分开,有话好好说,并没有偏袒帮哪一边啊?“
许丹凤登时语塞,她知道东方平说得确是实情,也看得清楚东方平出手之时,并无相助任何一方,只是想将两人分开,纯粹是一片好心。但一想起自己形单影只,孤身前来青灵仙境,所爱之人却已经与人配对,相亲相爱,不禁心中阵阵抽痛,就想放声大哭,只不过她个性极为倔强,向来不会在人前示弱,即使是在东方平面前也是一样,当下咬牙强忍澈骨悲酸,强声道:“我不管,我是你师姐,你得帮我。”
东方平眉头微皱,问道:“不知师姐要我帮你什么?”许丹凤哑了哑,一时间居然不知怎么答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要你跟凌琼断绝关系。”东方平眉头耸了耸,问道:“就这样。”许丹凤双目凝视着他道:“就这样。”东方平则正容道:“师姐,此事恕难从命。”许丹凤闻言,一颗心危颤颤地抖动,眼睛一湿,几乎要当场落泪,不过她在人前向不认输,因此虽然心如刀绞,却仍咬着牙,强忍不让眼泪掉落,由牙间迸出一句话道:“为什么?”
东方平歎了一口气道:“师姐,我知道你对我好,也很关心我,但是…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喜欢琼儿,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也很开心…”
许丹凤心中刺痛,眼眶微红,不等他说完便冲口而出道:“你跟我在一起就很委曲?”东方平一愕,摇头道:“没有。”许丹凤闻言,心中略觉舒坦,但心头那股阴影却总是挥之不去,怨声道:“既然不是,那…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东方平歎道:“师姐,话不是这么说。我爱你敬你,把你当作我的亲姐姐一样的看待,你若有事,身处危难,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冷眼旁观。但是,我对琼儿却是打从心底而起的怜爱,跟她在一起就好比鱼在水中,自然快活,一旦鱼儿离了水,就活不成了。因此,还请师姐成全,把姜琪还给琼儿,这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好姊妹,不是吗?”
许丹凤听闻斯言,当真是又羞又怒,又伤又怜,心中百味杂陈,没想到自己低声下气求爱,放下女性天生的自尊,却得到如此答案,脑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在说:“放弃吧!放弃吧!他不适合你,他爱的是凌琼。”身子微颤,双手轻抖,直想立时离开此地,回到玄天冰池去大哭一场。
突然间,她眼光不经意的一瞥,忽然瞧见凌琼站在洞口向外探望,神情怔然,眼中带着恋恋柔情,一丝一丝的往东方平身上绕,原本略为沉寂的心火,一下子又被引发,一股强烈的羞辱感猛地涌上心头,直觉得自己被打败了,是个失败者,脑中登时如烈火燃烧,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是这丫头在做怪,师弟才会变心。”当下向站在洞口张望的凌琼厉喝道:“贱女人。”身子一闪,就要向凌琼扑去。
东方平原本见许丹凤似已有软化迹象,心中一喜,正想以哀兵策略求得师姐谅解,送回姜琪,日后再想办法弥补许丹凤今日所受的创伤。没想到就在这当儿,许丹凤眼光一扫,竟然瞥见了站在洞口的凌琼,正满面忧色的向这边看来,登时心中暗叫不妙,果然许丹凤原本落寞的神情立起变化,黛眉竖立,凤目含煞,他与许丹凤同门学艺,深知许丹凤脾气,许丹凤一动,东方平更快,抢先一步挡在许丹凤身前道:“师姐,有话好说。”
(06)
许丹凤见东方平居然后发先至,快自己一步抢在面前,挡在凌琼和她之间,心中又妒又恨,只觉得东方平只知一昧的袒护凌琼,丝毫没有顾虑到自己的感受是如此的心碎、受伤,心中顿时升起了受骗的愚弄感,双目圆睁,彷彿要喷出火来,再也忍受不住这莫名的屈就,厉喝一声道:“滚。”单掌疾推,掌力阴寒冰冷,满含玄冰之气,彷彿天山雪崩,向东方平胸前撞来,又快又猛。
东方平没想到许丹凤居然会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便出全力,差点被她的掌力打中,急急旋身闪避,右掌一圈,扯起团团烈火,与许丹凤的掌力阴阳两极,刚柔迥异,接下了许丹凤这一掌。“嗤”的一声,两人掌力冰火相剋,本是不相上下,但许丹凤胜在佔了机先,又是忿怒之下全力而发,比起东方平仓促接招,自然威力有别,将东方平震飞了出去,玄冰寒劲如影随形,袭上了东方平的身子。
东方平闷哼一声,九阳神功虽说一遇外力,罡气立即自动护体,但许丹凤这掌力来得太快太突然,东方平虽有九阳神功护身,仍不免被那股紧贴掌心的玄冰真气,以及后续源源而至的寒气侵入体中,身子微颤,手足如冰,急运神功驱寒。
许丹凤见东方平被自己的掌力劈退,身子瑟缩微抖,不禁心中有些后悔,虽在盛怒之中,看着东方平的双眼却是微带歉意,感到些许内疚。
凌琼站在洞口向外瞧,只看见两人浮在半空谈话,至於谈话内容是什么,由於方纔她在洞中必须照料受伤昏厥的朱文和程蕙两人,一时间忙不过来,因此并没听到两人说话的内容。哪知就在她将朱程两人照顾好之后,才探出头想看看两个人谈得怎么样了,一方面也是担心东方平,谁知就这么巧,许丹凤正好瞥着了她,并向她骂了一句“贱女人”,又瞧见姜琪上半身赤裸,被她挟持,更是心中不忿。才想飞上前去将姜琪抢回,说时迟,那时快,许丹凤已经出掌将东方平劈退了。
凌琼大惊,误以为两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怕东方平因为顾念师姐弟之情而吃大亏,芳心一团混乱,当下再也忍不住,身化青光,带着濛濛青气,快疾无比地当头向许丹凤扑头,口中怒吒道:“许丹凤,你再也休想在青灵地境伤人。”
许丹凤没想到凌琼出招忒快,二三十丈的距离一闪便至,眼前已经是青濛濛的一团碧云罩下,心中大骇,深知这青灵真罡威力极大,是奇门外派中一等一的神功,於五行中属木,一经中体,万树之精入侵,可使中者心发甜酸,全身溶蚀而死,哪敢让凌琼的掌力近身?身子疾旋,带起雪花旋风,登时寒气弥空,三丈之内,白茫茫的降下了一阵冷霜,力抗凌琼的青灵真罡。
两人这一交手,顿时打得不可开交,青白两气交缠互斗,时而青气大盛,整个将白气包住,时而白气反扑,打消青气气焰,只看得一旁的东方平暗暗叫苦,想将两人分开,但两女斗得正酣,许丹凤对凌琼有夺爱之恨,自然不会轻易罢手;凌琼对许丹凤掳人要胁也是厌恶之极,不将姜琪夺回,绝不罢休。
霎时只见一个青白两色交杂的大气球在空中忽上忽下,时左时右的飞舞,气球中人影数闪,兔起鹄落,依稀可见两人相搏正烈,互不相让,招招争先,恨不得一拳将对方打倒。
东方平几次想找机会将两人分开,但一来两人出手太快,移位迅速,机会得之不易,二来深恐贸然出手会弄巧成拙,姜琪还在许丹凤手上,一个不慎,许丹凤来个借刀杀人,那时就不知如何善了了,三来若自己骤然出手,导致风暴再起,余劲四射,则难保不会波及在山洞中养伤的丁玲、朱文、程蕙三人,有了这重重顾虑,东方平虽是艺高人胆大,也不免心下惴惴,面有忧色,不敢贸然出手。
就在东方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许凌两女相斗甚酣之际,峰下的一株青松旁无声无息的闪过了一条人影,这人一身灰衣,头戴铁笠,面罩黑纱,黑纱之中瞧不见面容,只看得见铁笠之下,一双眸子精光闪闪,冷沉残虐,陡然间寒芒暴吐,彷彿两柄利刃,紧紧盯着浮在半空,一直找寻机会要将两女分开的东方平背影。微屈的手臂向下伸直,一个东西自袖袍中落下,握在那人手中,赫然是个黝黑光亮的铁梭,看来份量极沉。
东方平正心焦的想将许凌二女分开,突然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冷意自身后脊椎凉了上来,彷彿有个黑影乌云也似的整个将自己隐隐罩住,四方压力涌来,连呼一口气也不得畅快,芒刺在背的浑身不舒服,忍不住猛地回头后瞧,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做怪。
那铁笠灰衣人则彷彿能一眼看出东方平心思似的,就在东方平回头的刹那,侧身一隐,躲在青松之后。东方平眼光快极的扫了四周一遍,只觉得一切如常,苍松依旧,白石在岸,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现象,但是他心头上的压力却仍然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心头一阵烦恶。
事出必有因,东方平虽然一时找不着四周上下有何异状,但心底已经暗生警戒,除了急於将许凌二女分开外,更运起师传独门心法,“两心禅功”,分出一部份心神注意周遭动静。便在这时,许凌两女斗法也渐渐地分出了高下。
东方平见许凌两女相斗,许丹凤因为挟持姜琪为人质,不时地似有意、若无意地以姜琪的身子来挡凌琼的攻势,这么一来,凌琼投鼠忌器许多绝技秘术都无法施展,反而给了许丹凤大好良机,肆无忌惮的抢攻。两女功力相若,修为相当,但一个缚手缚脚,难施其能,一个却毫无后顾之忧,全力相搏,初时两人还有攻有守,不分上下,但时间一长,凌琼的处境便倍觉艰辛,渐渐地落了下风。
(07)
许丹凤大喜,积极抢攻,出招更狠更毒,将九天玄冰功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登时四下风雪狂卷,气温急降,竟然飘下了白茫茫的飘飞雪花。那雪花花成六角,中心白不透光,边角却是其薄如纸的透明冰片,锐利如刀,映射反衬着天光旋舞,化出红橙黄绿蓝靛紫七彩流光,穿梭交织的投射成一片光网,罩着凌琼急转,其中白影点点,上下激流,时隐时现,若有若无,反射出来的光彩,照的凌琼双目难睁。
当下只听得一声惊呼,嗤嗤嘶嘶的数响,突然之间,青蝶飞舞,布碎片片,原来是凌琼在彩光强照之下,一个不小心让许丹凤的雪雨飞花刀近身,成片成群的雪花刀切过,当时将她身上的碧灵衫斩碎,满空飘落,露出了一个完美女体。
凌琼衣衫碎裂,身无蔽体之物,不禁又羞又急,顾不得强敌在前,本能的身子一缩,玉臂遮胸,退了一退。她不退还好,这一退立刻破绽大露,气衰心分,护身的青灵真罡也相对减弱。
许丹凤恨她抢走了师弟东方平,一见凌琼的下盘露出老大的一个破绽,且心神慌乱,似已无心恋战,只想找衣蔽体,那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大喜道:“你完了。”纤纤玉指倏旋急点,指尖透出丝丝寒气,像个强力大磁铁似的,霎时间将满天飞雪的寒气冰劲全数凝在指上,手腕轻转,幻化成千百只手指向凌琼点来,指指劲风凛然,如利箭破空,正是许丹凤的杀手绝招——“冰心指”。
东方平见凌琼身处险境,不禁大惊失色,心知只要被许丹凤的冰心指点中,寒气便会迅速侵入凌琼体中,由内到外将她急冻成冰人。那时许丹凤只需要再加一掌,将寒冰击碎,凌琼的身体也就会像寒冰一样,碎裂成千百块,一命呜呼,化成一堆肉泥,那时就算是大罗金仙恐也是回天乏术了。
一念即此,东方平再也顾不得先前诸多顾虑,便在许丹凤冰心指点出的同时,蓦然出手喝道:“师姐不可。”一掌拍出,炽烈赤炎的内劲火龙似的向许丹凤袭去,同时整个人跳到许丹凤与凌琼中间,用身子挡在凌琼之前,要帮她硬挡这一式杀招。
许丹凤本拟一招中的,要将凌琼冻成冰人,一击而杀。不过却万万想不到东方平居然会笨到用自己的身子覆盖着凌琼的身子,帮她硬挡冰心指。她心中虽恨师弟东方平不解风情,不懂自己深埋心中的爱意,且方才几次数度袒护凌琼,心里又酸又苦,但要她当真亲手杀了自己暗恋多年的师弟,却怎么样也下不了手,就在冰心指寒气将吐之际,猛地回劲,收回杀招。
这么一来,寒气瞬即回攻自身,无异许丹凤当胸自击一指,虽说她功力深厚,根基稳固,但如此强收内劲,伤害却不可免,只听她闷哼一声,整个人如遭雷殛,秀发被反震力给震得扬起,口鼻之中洒出点点鲜血,整个人猛往后仰,彷彿被人用丝线绑住用力后拖一般,身子飘退一丈。
许丹凤受自己发出的内劲回震,正感头晕气促之际,眼前陡地热气灼人,黄光大盛,睁眼便瞧见一条火龙带起烈焰飞腾,火光千重,张牙舞爪的向自己当头噬下,火环三匝,霎时间豪芒万丈,星火碎裂无数,将她团团困在火海之中,直如身处炼狱洪炉,炽热难当。不禁又惊又怒,没想到东方平居然会对她下此毒手,策动“天幕真火”来烧她。
她哪甘束手待毙,任那“天幕真火”来烧?当下神功急运,罡气护体,想以九天玄冰功的寒气来与东方平的天幕真火相抗,图个全身而退。却没想到东方平这几年来苦练研修,进境一日千里,又是为救凌琼,情急而发,出招自然刚厉,她的玄冰寒气才一祭起,东方平的天幕真火来的忒快,就在许丹凤内劲方催,气罩将成之际破入,撞中许丹凤胸口。
这一撞威力极大,天幕真火的浑厚内劲贯入许丹凤体中,登时将许丹凤抛了出去,一口鲜血忍都忍不住就夺喉而出,化成万条血丝,纷纷而落。
许丹凤做梦也没想到东方平竟会向自己出手,就因这一念之慈,不愿伤及同门学艺的师弟,却不料竟遭反噬,胸前狠狠的中了东方平一掌。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做响,双目睁得极大,简直无法相信,身子朝天,依稀瞧见天边的太阳依旧明亮,但在此时许丹凤的眼里看来,却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孤独,全身一阵僵冷。
原本对东方平深埋的爱意在中了东方平的一记“烈阳掌”之后,整个被狠狠的敲碎,身子也被东方平的掌力震抛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几翻,一颗心空荡淒茫,不分东南西北,彷彿是无根的浮萍,随风而行,任水飘流。玉面苍白,血色全无,原本个性极强,绝不在人前示弱的她,此时此刻,也受不了背叛和悲伤的折磨,悄悄地洒落几滴晶亮的泪珠,脸上流下了两道泪痕,泪水沾湿了衣襟。
东方平情急出手,不顾一切的挡在凌琼身前,心中所想只是如何的保住凌琼无伤,先前拍出的一掌,根本就没有刻意重伤许丹凤的打算,只想缓她一缓,好让自己能有一刹那的时间,就算是只有一刹那的时间也好,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凌琼,却万万没想到许丹凤对他用情之深,宁可自伤,也不愿对他有丝毫损害。
而凌琼呢?由於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凌琼方才惊觉许丹凤冰心指点来,自己已经是避无可避,只有硬挡一途之际。眼前一花,一个黑影猛地向她扑来,不禁失声叫道:“什……”她叫声未完,东方平已经看出不对,挡在她身前,要为他挨这一记冰心指。
凌琼心中激动莫名,没想到东方平竟愿为了她不惜一切,舍身挡灾,顿时胸中热血翻滚,被东方平抱住的身躯微微发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平死了,就算你是平的师姐,我也饶你不过,大不了同归於尽。”
(08)
玄天冰池,飘雪阁。
满山飘雪,大地冰霜,这是一片白茫茫的银色世界,没有鸟语,没有绿野,只有雪地中几株寒梅,数朵雪莲不惧寒冷,坚韧卓绝,越冷越开花。偶尔暗香浮动,清气如丝,整个散了开来,虽无平地百花争妍时的浓郁香气,但寒梅雪莲的清香馨气,却可令人神脑一清,灵台澄净。
往前再走几步路,愈是前行,寒气愈盛,寒梅香气也就愈是香浓,渐渐的,映入眼帘的是千千万万株傲骨寒梅,彼此梅枝虬伸,枝头吐蕊,虽是瑞雪回空,香气却丝毫不减,在皑皑的白雪地上点缀万点朱红,红白两色相间,对比鲜明异常。
一看见这大片千万梅树所成的树海,东方平便知到了,这处梅林山谷正是许丹凤的住处,也是他自小学艺练功的地方,“香梅雪海”。
东方平按落云头,收起遁光,才一落地便三步并做两步的向飘雪阁急奔,足下一点,人如星矢般的窜了出去。
飘雪阁,此地便是“香梅雪海”主人许丹凤的住所,飘雪阁阁高三层,簇拥在无数寒梅之中,平时便是一片雪白,银雪皑皑,再加上近来大雪再飘,寒气之盛,可说是玄天冰池近年来最冷的一年。
东方平自小在此习艺,对於“香梅雪海”之内的佈置可说是轻车熟路,虽说自从许丹凤掌管了玄天冰池,略略对香梅雪海做了些许调整,但仍是难不倒东方平,三步两步便来到了飘雪阁前。
东方平才到飘雪阁,便见许丹凤的随身近侍,梅香,拿着一柄大剪刀在飘雪阁前的花园中修剪老树枝桠,东一刀,西一剪的将多余的虬枝除去,正忙得兴高采烈。随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还不等梅香将他认出,便急问道:“梅香,小姐在吗?”
梅香眼前一花,吓了一跳,还没弄清楚状况,东方平已经出言发问。不由得甩了甩头,定了定神,这才认出原来是东方平。当下嘘了一口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东方少爷。差点把我给吓死了。”话中带着些许抱怨。
若在平时,东方平还会跟梅香聊几句,这时却是愁眉深锁,心事重重,苦笑道:“梅香,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了,小姐有没有回来?”梅香一怔道:“小姐?没有啊,小姐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东方少爷要找小姐嘛?”东方平闻言,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原来数天前许丹凤大闹青灵仙境,不但剷平了无名峰,更伤了青灵四使,其中尤以姜琪伤势最重,受许丹凤的九天玄冰功寒劲入侵内腑五脏,全身僵冷,虽经凌琼等人抢救,但是时间上却迟了些,只能勉强保住姜琪心脉暖气不断,一息尚存。
青灵仙境虽然说医术天下独步,宇内无双,境中所藏医书经典,包罗万有,奇珍异卉,多不胜数,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能够医治姜琪体内寒气的方法,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九天寒气别人解不得,许丹凤定然解得,因此便由东方平自告奋勇,带着一半赎罪,一半忐忑的心情,硬着头皮来到香梅雪海,请许丹凤大发慈悲,救救姜琪。没想到许丹凤居然已经数日不曾回转香梅雪海,此时的东方平,心情当真是坏到了极点。
梅香见东方平愁容满面,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东方少爷,小姐出事了吗?”东方平苦笑一声,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了一会儿,才从身上取出一张灵符道:“梅香,你把这张灵符收在身边,若小姐回来,你就用真火烧符,让我知道小姐回来了。知道了吗?”
梅香接过东方平递来的灵符,瞧了瞧,小心翼翼地将之收起,点头道:“知道了。”突然又问道:“少爷,小姐她…她没事吧?”东方平歎了一声,苦笑道:“应该是吧!我师姐技艺超群,应该不会有事才对。”他这么一说,反而让梅香紧张了起来,急道:“东方少爷,到底发生……”她话还没说完,东方平已经伸手打头她的话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找师姐的,你好好地在香梅雪海等着,不要擅离,免得我师姐回来时找不到你。”说完,不待梅香答话,“飕”的一声,瞬间化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转眼间就消失在云端。
(09)
青灵仙境,药王池。
“姥姥,琪儿还好吧?”药王池前凌琼一身轻纱白衣,面带忧色,愁眉深锁的向一位满面皱纹,拄着一根黄木枴杖的老婆婆问道。
老婆婆摇摇头道:“不算好,琪儿全身为寒气所侵,我现在正用药王池的温泉池水保住她心脉一丝暖气,短时间不致冻成冰人。许丹凤这个九天寒气厉害无比,我跟了圣母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寒气,两仪祖师传下的九天玄冰功果然厉害,厉害。”
凌琼心下骇然,没想到连派中年纪最长,修为最深的黄木姥姥都对许丹凤的九天寒气无能为力,只能暂时将姜琪泡在药王池中,藉药王池中碧灵圣泉的力量为姜琪续命,眼眶一红,玉手发颤,忍不住问道:“姥姥,那……那琪儿她…她…还能撑多久?”
黄木姥姥歎了口气,伸手轻抚着凌琼光滑乌亮的秀发道:“这很难说,不过就我估计,琪儿最少可以撑上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我们只能希望东方平能够找着许丹凤,望她大发慈悲,救救琪儿,再不然就只有看你青衣婆婆是否能在”还真楼“的医典群书之中,找到医治九天寒气的方法。”
凌琼闻言,呆了一呆,这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绝不可能的。许丹凤对她有横刀夺爱之恨,遇上了她,不立刻动手已经算不错了,焉会突然间善心大发,深入敌阵,为姜琪治伤?因此,只有寄望於青衣婆婆身上,看看她能不能在众多医书之中,找到九天寒气的解法了。忍不住便道:“我到还真楼帮婆婆。”不等黄木姥姥答话,凌琼已经飞向还真楼。
黄木姥姥歎了口气,喃喃地道:“孽缘,孽缘。”依然拄着木拐,坐在池边,守护着药王池。
(10)
青灵仙境,回春谷。
“谁?出来。”回春谷口,进入青灵仙境的必经之路,今天正由丁玲当值。
她自许丹凤大闹仙境之后,虽然经过几天疗养,伤势已经复元,但仍是心有余悸,一见有什么风吹草动,全身筋脉陡然绷紧,迎面便向来人打出濛濛的桑木真气。
只见半空中一条人影急电般的泻下,快疾绝伦,只是黑影一闪,来人已在眼前。丁玲桑木真气方出,那人已经面带忧色的道:“丁玲,是我。”丁玲听那声音入耳熟悉,正是数日前救过自己的东方平,连忙收回真气,惊喜道:“东方公子,你回来了?”东方平点点头道:“不错。”
丁玲见东方平一脸倦容,脸上颇有风霜之色,神情憔悴,不禁心儿一沉,低声问道:“东…东方公子,没有找到那恶…许丹凤吗?”她对许丹凤大闹青灵仙境,还重伤姜琪一事耿耿於怀,若非东方平对她有救命之恩,“恶婆娘”三字当场就骂出口了,虽是如此,言谈之中,一提及许丹凤仍是不免愤愤不平,差点就在东方平面前大骂出口。
东方平知她不忿,己方理亏,无言以对,只有苦笑道:“没有。”说着,话锋一转问道:“姜琪还好吗?琼儿找到了医治九天寒气的方法没有?”一提及姜琪,丁玲姐妹连心,眼眶微红,摇头道:“不好,琪儿现在还泡在药王池里,由黄木姥姥藉圣泉的力量保住性命,只不知还能够撑多久?”说到这里,美目闪动着泪光,泫然欲泣。
东方平一呆,他本以为青灵仙境中奇花异卉,妙药仙丹所在多有,於武林中盛名久着,医术回天,纵然百寻不着许丹凤来为姜琪解那九天寒气,以青灵仙境百余年来的威名,定有返魂之方,没想到居然连凌琼等人也束手无策,当下只怔怔地瞧着丁玲,久久不发一语。
好一会儿,东方平才回过神来,勉强向丁玲问道:“那琼儿呢?”丁玲红着眼眶答道:“大师姐跟青衣婆婆在”还真楼“的”天医阁“中找书,看看能不能从还真楼中所藏的医典找出医治琪儿的方法。”说着,脸上已经流下两道泪痕。
东方平看着丁玲泪眼汪汪,心中也是难过之极,当下走上前去,轻轻地将她拥在怀中,右手轻拍她的玉背,低声安慰她道:“不要哭,不要哭,琼儿和青衣前辈一定有办法将琪儿救活的。”丁玲被他轻拥怀中,埋在他胸前的俏脸一红,没来由的一阵燥热。心中一片温暖,彷彿窝在雪夜暖被中那么舒服,任凭外面风雪再大,心中依然恬适宁定,不惊不扰,只想此刻长长久久,时间永远停留。
良久,东方平、丁玲两人才缓缓分开,丁玲脸上红扑扑的,泪痕未乾,似嗔似喜的模样看得东方平一呆,心道:“以前我倒没什么注意到,原来丁玲比起琼儿也不逊色多少。”丁玲见东方平两眼盯着自己看,心中甜丝丝的,却又感到些许害羞困窘,压低声音,温柔的叫了声:“东方公子。”
东方平被她一叫,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脸上大红,热辣辣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双手连搓,一时间手足无措,动作蠢笨。
“咭”的一声,看到东方平这副困窘模样,丁玲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来,差点把东方平弄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好一会儿,丁玲止住了笑,这才问道:“东方公子要找大师姐?”一双水汪汪的灵眸,专注地看着东方平。
东方平连连点头道:“是的,我要找琼儿。”丁玲柔声道:“大师姐在还真楼,我这就带你去。”东方平脸上窘红略抑,客气道:“那就有劳姑娘了。”丁玲对他微微一笑道:“公子客气了。”说着,莲步飘飘,带着东方平直奔还真楼,却没注意到,就在两人转身之时,一道灰影已经无声无息地跟着两人,随后进入了回春谷,青灵境中。
还真楼,天医阁。
“找到了,找到了……”天医阁中的凌琼,手舞足蹈,又哭又笑的叫喊着,立刻引起了在另一头,保管还真楼中群书经典青衣婆婆的眼光,当即慈祥问道:“琼儿,找到解法了吗?”
凌琼像个孩子似的,兴奋的玉面发红,笑容也变得特别灿烂,脸上的依稀犹在的泪珠也闪动着光芒,喜道:“是啊,婆婆,就是这一部”回春秘典“,上面写着……”写着什么还没说完,凌琼就突然楞住了,怔怔地瞧着那本“回春秘典”
静止不动。
青衣婆婆见状也是一怔,问道:“琼儿,你怎不说话?书上怎么写的,快念出来给婆婆听。”说话的同时,青衣婆婆一笃一笃的拄着一根青籐杖,动作似慢实快,没几点就来到了凌琼身旁,随手接过了凌琼手中的回春秘典,要看个究竟,到底上面写些什么,居然把凌琼给看傻了。
青衣婆婆接过“回春秘典”一瞧,才看了几行,便知凌琼为何怔住不语了。
偏头一看,只见凌琼脸上发烧,面红过耳,耳垂红通通的像烧红的烙铁,一双手不经意地玩着衣角,彷彿不知如何是好。看见青衣婆婆微笑的向自己看来,更是羞的垂下了头,不敢与青衣婆婆相视,低低的叫了声:“婆婆。”
青衣婆婆微微一笑,慈祥地道:“ㄚ头,想起他了?”凌琼一阵困窘,却又不得不答,只有点点头,答了声:“嗯。”青衣婆婆又问道:“他是九龙元阳体?”
凌琼此刻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低着头轻声道:“应该是吧!”青衣婆婆微笑道:“就算不是,有他的九阳神功为助,琪儿也有救了,只不过这倒便宜了他,一箭数雕。”
“一箭数雕?”凌琼猛地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清灵的眸子,疑问的眼光瞧着青衣婆婆,似是有些不解。
(11)
“琼儿,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青衣婆婆面带慈和地问着凌琼。“婆婆,感觉出什么?他有什么不对吗?”凌琼有些迷惑的问着青衣婆婆。
青衣婆婆摇了摇头,微笑道:“琼儿,看来最近你是因为关心太过,整天担心琪儿的伤势,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异样?婆婆,他…他有什么是瞒着我吗?”凌琼双目睁得斗大,怔怔地瞧着青衣婆婆,不期然地双眸露出忧色。
青衣婆婆微闭双眼,轻轻地歎了一声,道:“自许丹凤的事情发生后,我特地到后洞你云萝婆婆的住所,神机洞,一趟,请你云萝婆婆为你们的事情以及青灵仙境的未来卜了一卦……”青衣婆婆还未说完,凌琼已经忍不住问道:“婆婆,云萝婆婆怎么说?”双目紧盯的青衣婆婆的脸,略显紧张,关注之情,表露无遗。
青衣婆婆饶有深意,笑带玄机的看着凌琼道:“琼儿,怎么?这不像是平常的你啊?”凌琼脸上一红,知道自己失态,脸颊热辣辣的发烧,垂首道:“是,婆婆。”青衣婆婆续道:“你云萝婆婆卜的这一卦,卦象显示,东方平吉凶相随,命带桃花,命格之中带阴,当与女子有关,这一生中受女子的影响可能极大,甚至趋吉避凶,皆与此阴人有关。”
“阴人?”凌琼忍不住问道。“不错,阴人,此人不知是谁,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人铁定是个女子,可能是许丹凤,也可能是你,姜琪,或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女子。”青衣婆婆淡淡地道。像
凌琼心底一沉,心头上彷彿压了块大石般闷闷不乐。青衣婆婆轻搂凌琼的香肩,温声道:“琼儿,这是命格,不是宿命,将来怎么样也说不定,若真是你的,他最终还是会回到你身边,若不是你的,你强求也无用。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其他就不用多想了。”凌琼垂首道:“是,婆婆。”
“嗯,目前最要紧的是找回东方平,唯有他才救得了姜琪。琼儿,你去准备一下,顺便通知我黄木师姐,将琪儿带到”炼丹心室“,哦,对了,顺便去採株七情草回来,我们可能用得到。”“七情草?婆婆,那不是……不是用来…”凌琼睁着大眼,一脸不解的看着青衣婆婆,不知道青衣婆婆要七情草做啥?!
青衣婆婆摇头微笑道:“你不是看过了这回春秘典,怎么还问我要七情草干么?”凌琼略显羞窘,赧然道:“婆婆,我还没看完。”青衣婆婆笑道:“是嘛?
七情草就是天欲草,秘典上写着必需要以七情草为引,起动“生”的力量,配合东方平的真阳元精,和本门青灵真罡的聚合之气才能救琪儿啊!“
凌琼脸上大红,“哦”的一声,低言道:“原来如此,婆婆我知道了,我立刻去准备。”说着,逃也似的窜出了天医阁,只留下青衣婆婆看着凌琼的背影摇头微笑,喃喃自语道:“七情草药性之强,一滴便可弄倒十头大象,不知东方平撑得住吗?”。猛地一惊,彷彿想起了什么,青籐杖一点,身法如风,叫道:“琼儿且慢。”
凌琼才出天医阁便听见青衣婆婆叫声,当下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婆婆,还有事嘛?”青衣婆婆自天医阁中闪出道:“嗯,有件事我差点忘了,你去摘七情草时要小心,不要让汁液沾身,知道吗?”说着,由怀中取出一只玉瓶道:“琼儿,把这瓶子拿去,用来装七情草的汁液。”凌琼接过玉瓶,点头道:“知道了,婆婆。”小心地将之收入怀中,又问道:“婆婆,还有事吗?”青衣婆婆摇头道:“没事了,你去摘七情草吧!我还要在这里研究一下”回春秘典“,好救琪儿。”凌琼点点头道:“知道了。”身形再闪,一下子就不见了。
凌琼才走出还真楼,迎面一瞧,只见丁玲在前,东方平在后,正急急向还真楼走来,不禁喜道:“平,你回来了?”丁玲,东方平两人此时也瞧见凌琼,向凌琼挥了挥手,快步走来。
两人很快的就来到面前,不等东方平回话,丁玲已经抢先问道:“大师姐,找到医治琪儿的方法了嘛?”说着双目注视的凌琼,显得有些焦急。凌琼被她一问,想及回春秘典中的医治之方,不禁脸上赧红,偷偷东方平瞄了一眼,又敢紧收回目光,面有难色,有些支吾的道:“这……这…这…嗯…好像…是……”东方平见凌琼支支吾吾的说话,只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凌琼似乎有点不一样,当下问道:“琼儿,不方便说吗?”
凌琼脸上大红,狠狠的瞪了东方平一眼,佯嗔道:“都是你,所有的便宜都让你佔尽了。走,玲儿,我们去採药去。”说着,一把抓住丁玲的手就想跑。东方平被凌琼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楞楞的瞧着丁玲被凌琼连拖带拉的跑开。
东方平见两人拔腿就跑,正想追上去问个清楚,空气中顿时传来凌琼的温柔蜜语道:“平,我跟玲儿去採药,你先到”炼丹心室“去看看琪儿,我随后就到,琪儿有救了。”东方平一楞,知道凌琼向不轻言,听她话声温柔,精神一振,远远传声道:“知道了。”说完,足下一点,飞也似的往“炼丹心室”去了。
炼丹心室。
炼丹心室中,东方平正怩忸不安的坐在丹室中蒲团上,一旁黄木姥姥则笑咪咪的拄着黄木枴杖,一双眼睛不断上下打量着东方平,姜琪则依然昏睡不醒,全身裹在碧灵纱中,隐隐约约露出美好体态,口中含着一块温玉,胸前也放着一块玉玦,藉其灵玉暖气保住心脉之间一息尚存。
(12)
黄木姥姥看了东方平好一会儿,忽然笑道:“你这小子倒是艳福不浅,一次两个,这次当真让你赚到了。”东方平一愕,不知黄木姥姥何出此言,忍不住问道:“前辈,你这是……”他还没说完,黄木姥姥看他一脸迷惑,也是一怔之后问道:“怎么?琼儿没告诉你?”
黄木姥姥一连两句话说得没头没脑,把东方平听得一头雾水,隐隐约约感觉到凌琼还有事没告诉他。当下忍不住向黄木姥姥问道:“前辈,请问是什么事琼儿还没有告诉我?”黄木姥姥笑道:“这事也难怪琼儿说不出口,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倒也不好将这事宣之於口,何况对像又是你?”说完,一脸